译文
荔枝生长在巴州和峡州之间一带地方。它的树形呈圆的形状,很像古代用来遮蔽东西的“帷盖”。叶像桂树的叶,冬季还是绿色的;花像橘树的花,在春天开放;果实的颜色像丹砂那样红,夏季成熟。果实聚成簇,像葡萄,核像枇杷的核,壳像红绸,膜像紫绸,瓤肉像冰雪一样晶莹,洁白,浆液像醴那样甜,像酪那样酸。关于荔枝的情况,大概也就如同前面所说的情形,那实际的情况比介绍的这些还要好。假如果实离开了枝体,一天颜色就变了,两天香味就变了,三天味道就变了,四五天以后,色香味就全消失了。
元和十五年的夏天,南宾郡的太守白乐天,让官画工画成一幅荔枝图,并写上这篇序,这是为了告诉没有见过荔枝的人以及见过不到三天的人。
注释
巴峡:指唐代的巴州和峡州,在今四川省东部和湖北省西部。这里作者只说“荔枝生巴峡间”,其实中国生产荔枝的地方还有福建、杭州等地。
团团:圆圆的。帷盖:周围带有帷帐的伞盖,围在四周的部分叫“帷”,盖在上面的部分叫“盖”。
桂:常绿小乔木,叶为椭圆形,与荔枝叶相似。
冬青:冬天是绿的。
华(huā)如橘:花朵像橘树的花朵。橘,常绿乔木。华,通“花”。
春荣:春天开花。荣,开花。
实:果实。丹:朱红色,像丹砂一样。
朵:这里指果实聚成的串。
红缯(zēng):红色的丝绸。缯,丝织品的总称,相当于现在的绸。
膜:包在果肉表面的薄皮。绡(xiāo):生丝织成的绸。
瓤肉:果肉·。莹白:晶莹洁白。
醴(lǐ):甜酒。酪(lào):奶酪。
去:消失。
元和十五年:即公元820年。元和,唐宪宗年号(806—820)。
南宾守:南宾郡太守。南宾,又名忠州(今重庆忠县)。
工吏:在官府当差的工匠,这里指画工。图而书之:画好画,题上字。
盖为不识者与识而不及一二三日者云:是为没有见过荔枝和虽然见过荔枝但没有摘下一二三天的荔枝的人看的。识,认识,见过。
参考资料:
参考资料:
这篇序文实是为荔枝图画写的说明,其说明对象是荔枝。作者运用说明从整体到局部、由外表到内核的说明顺序以及作比较、打比方等说明方法,层次明晰、详略得当地描摹了荔枝的形态。
作者先从大处着笔,“荔枝生巴峡间”点明荔枝的生长环境,接着便从细微处对荔枝本身的各个部位及其特征加以具体说明。文章最精彩的部分是这段用比喻描绘荔枝的文字:“树形团团如帷盖。叶如桂,冬青;华如橘,春荣;实如丹,夏熟。朵如葡萄,核如枇杷,壳如红缯,膜如紫绡,瓤肉莹白如冰雪,浆液甘酸如醴酪。”这里采用日常生活中习见的十种物体作比,使未见荔枝者借助以往的经验对荔枝产生具体的印象。“不识者与识而不及一、二、三日者”完全可以借助帷盖、桂、橘、丹、葡萄、枇杷、红缯、紫绡、冰雪、醴酪这十种可以感知的东西,获得对荔枝具体而形象的感受。每一个比喻自然妥帖,与荔枝本身的特点贴近。而对色、香、味随时间推移而变化的特点,仅用“一日而色变,二日而香变,三日而味变,四五日外,色香味尽去矣”加以简要说明。最后点明作画时间、作画者、主持人及作序目的,略作交待即收住。
全文短短不到一百三十个字,不仅写出了荔枝的出处、外形、味道,而且还写出了摘下后短期内的变化情况,是一篇优秀的说明文小品。
参考资料:
白居易(772年-846年),字乐天,号香山居士,又号醉吟先生,祖籍太原,到其曾祖父时迁居下邽,生于河南新郑。是唐代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唐代三大诗人之一。白居易与元稹共同倡导新乐府运动,世称“元白”,与刘禹锡并称“刘白”。白居易的诗歌题材广泛,形式多样,语言平易通俗,有“诗魔”和“诗王”之称。官至翰林学士、左赞善大夫。公元846年,白居易在洛阳逝世,葬于香山。有《白氏长庆集》传世,代表诗作有《长恨歌》《卖炭翁》《琵琶行》等。
古之君子,其责己也重以周,其待人也轻以约。重以周,故不怠;轻以约,故人乐为善。
闻古之人有舜者,其为人也,仁义人也。求其所以为舜者,责于己曰:“彼,人也;予,人也。彼能是,而我乃不能是!”早夜以思,去其不如舜者,就其如舜者。闻古之人有周公者,其为人也,多才与艺人也。求其所以为周公者,责于己曰:“彼,人也;予,人也。彼能是,而我乃不能是!”早夜以思,去其不如周公者,就其如周公者。舜,大圣人也,后世无及焉;周公,大圣人也,后世无及焉。是人也,乃曰:“不如舜,不如周公,吾之病也。”是不亦责于身者重以周乎!其于人也,曰:“彼人也,能有是,是足为良人矣;能善是,是足为艺人矣。”取其一,不责其二;即其新,不究其旧:恐恐然惟惧其人之不得为善之利。一善易修也,一艺易能也,其于人也,乃曰:“能有是,是亦足矣。”曰:“能善是,是亦足矣。”不亦待于人者轻以约乎?
今之君子则不然。其责人也详,其待己也廉。详,故人难于为善;廉,故自取也少。己未有善,曰:“我善是,是亦足矣。”己未有能,曰:“我能是,是亦足矣。”外以欺于人,内以欺于心,未少有得而止矣,不亦待其身者已廉乎?
其于人也,曰:“彼虽能是,其人不足称也;彼虽善是,其用不足称也。”举其一,不计其十;究其旧,不图其新:恐恐然惟惧其人之有闻也。是不亦责于人者已详乎?
夫是之谓不以众人待其身,而以圣人望于人,吾未见其尊己也。
虽然,为是者,有本有原,怠与忌之谓也。怠者不能修,而忌者畏人修。吾尝试之矣,尝试语于众曰:“某良士,某良士。”其应者,必其人之与也;不然,则其所疏远不与同其利者也;不然,则其畏也。不若是,强者必怒于言,懦者必怒于色矣。又尝语于众曰:“某非良士,某非良士。”其不应者,必其人之与也,不然,则其所疏远不与同其利者也,不然,则其畏也。不若是,强者必说于言,懦者必说于色矣。
是故事修而谤兴,德高而毁来。呜呼!士之处此世,而望名誉之光,道德之行,难已!
将有作于上者,得吾说而存之,其国家可几而理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