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辔承明庐,荏苒十七祀。阳林集总翠,奥室丽文绮。
宝函龙凤章,玉佩鹓鹄峙。泰帝兴鸿文,奎壁宪天纪。
楩楠购群才,弓帛徵四起。番番古遗直,正色论道理。
深几虎生风,神契鱼在水。三光密轇轕,一札见万里。
雍容丹地近,经纬审国是。霜封赉黄柑,冰盘锡朱李。
蒲萄与法酒,承燕时漱齿。俯陈天人际,齰舌众披靡。
始言官高卑,予夺慎其轨。终言琼林资,海宇极鞭箠。
憸情曲如钩,谠论直如矢。或以首鼠窥,或以妖狐伺。
奏终庆云开,再拜玉色喜。天青回海雁,万柳色薿薿。
属车度居庸,整队行过蚁。老臣汝居守,清霜慎颙俟。
秋风龙虎台,帐殿红旖旎。前驱列鹅鹳,后御肃犀兕。
分行献瓜果,传醴复长跪。念昔词臣功,咫尺写天旨。
大令追风雷,小言媲兰芷。约制如竟宁,浑噩回正始。
告廷趣扬休,建社追赐玺。摛文具明训,援笔谢填委。
飞涛卷天吴,历块超騄駬。咿嚘恩泽侯,过手直三褫。
圜丘导景化,秘祝陋五畤。汉皇礼邹枚,食粟倡优比。
遗恨存至今,文俳等方伎。缅思周廷彦,势若鹿角掎。
怀忠牖纳约,凝命鼎出否。追琢罗宝尊,刻镂羞玉簋。
朽索驭匪轻,深渊涉无涘。煌煌金匮书,世守司马氏。
春秋尊为经,不复继鲁史。朝光鳷鹊明,千花烂朱蕊。
松风转回廊,苍玉振徙倚。龙荒起神武,九域极芟薙。
群公俨侍御,挟矢佩象弭。临河誓剖符,披图开赐履。
永言卑退全,罔以强力恃。献功上王所,百一存宝庋。
龟趺负穹石,浮语极袖侈。墨兵剿众妄,笔狱破积毁。
载笔非无能,终岁不满纸。坐曹心靡宁,愒日颡有泚。
清谈杂谐语,陟觉两曜驶。自取木雁中,俯首供诺唯。
交章日轮囷,涉署绝臧否。或云以汇升,拾级上堂戺。
或云选清望,后至实奇士。迎尘马交趋,候门足争累。
冥鸿天机深,却立赋三已。总角勇志道,奇服曳芳茝。
澄观竹素园,雠勘彻昏晷。儒宗丈人行,闻欬辄倒屣。
深湛皇王学,挥手谢青紫。辞卑相如赋,操拟靖节诔。
凄凉五公裔,淟涊羞筮仕。孤音叹寡和,激石转商徵。
浮云苍狗来,黾勉渡江汜。汤汤黄河道,桑枣日沦圮。
耕童戏残镞,一一古战垒。霜丛射新兔,春蒲贯王鲔。
荒州静无事,拍手歌于蔿。枯滩铁槎牙,积溜玉迤逦。
太史非好游,所历广听视。振衣入阊阖,姻契论不鄙。
相期在霄汉,薄禄慎砺砥。趋朝晓同班,退宿昏共止。
填膺双髯张,快意并手抵。谈经陋荄兹,證字穷亥豕。
断弦搜麟胶,灭迹问獭髓。爱兄静以絜,振鹭立水沚。
雾深沐玄豹,日坰粲文雉。镛钟倡鸿声,众乐奏立伎。
向来论交意,瞑目谢诸子。出处今不同,评议实相似。
维吴稻蟹区,民俗久疮痏。贫檐蒲稗齐,富廪丘岳庤。
倾金恣联络,所至各关市。令仪养叨懫,软语包诈诡。
郭解都中夷,景氏关内徙。坐令袯襫徒,终岁力耒耜。
兴文植清邵,省罚厉廉耻。重华政垂衣,化俾风俗美。
行行度东鲁,野水足荷芰。微吟数鱼网,薄睡倚乌几。
渔歌起微茫,逸兴舟戒舣。人言居移深,嘉橘化成枳。
不见千金泉,一歃夷齐拟。离群增幽忧,溽暑积惉懘。
登坡帽低昂,跋马益远企。管鲍非利交,金石誓生死。
著鞭讶先之,税驾亦逝矣。共享黄发年,斯文永绥祉。
(1266—1327)庆元路鄞县人,字伯长,号清容居士。举茂才异等,起为丽泽书院山长。成宗大德初,荐授翰林国史院检阅官。进郊祀十议,礼官推其博,多采用之。升应奉翰林文字、同知制诰,兼国史院编修官。请购求辽、金、宋三史遗书。英宗至治元年,官翰林侍讲学士。泰定帝泰定初辞归。桷在词林,朝廷制册、勋臣碑铭,多出其手。卒谥文清。著有《易说》、《春秋说》、《延祐四明志》、《清容居士集》。
往年随故府吴兴公夜泊芜湖口今赴官西去再宿芜湖感旧伤怀因成十六韵
南指陵阳路,东流似昔年。重恩山未答,双鬓雪飘然。
数仞惭投迹,群公愧拍肩。驽骀蒙锦绣,尘土浴潺湲。
郭隗黄金峻,虞卿白璧鲜。貔貅环玉帐,鹦鹉破蛮笺。
极浦沈碑会,秋花落帽筵。旌旗明迥野,冠佩照神仙。
筹画言何补,优容道实全。讴谣人扑地,鸡犬树连天。
紫凤超如电,青襟散似烟。苍生未经济,坟草已芊绵。
往事惟沙月,孤灯但客船。岘山云影畔,棠叶水声前。
故国还归去,浮生亦可怜。高歌一曲泪,明日夕阳边。
余幼时即嗜学。家贫,无从致书以观,每假借于藏书之家,手自笔录,计日以还。天大寒,砚冰坚,手指不可屈伸,弗之怠。录毕,走送之,不敢稍逾约。以是人多以书假余,余因得遍观群书。既加冠,益慕圣贤之道 ,又患无硕师、名人与游,尝趋百里外,从乡之先达执经叩问。先达德隆望尊,门人弟子填其室,未尝稍降辞色。余立侍左右,援疑质理,俯身倾耳以请;或遇其叱咄,色愈恭,礼愈至,不敢出一言以复;俟其欣悦,则又请焉。故余虽愚,卒获有所闻。
当余之从师也,负箧曳屣,行深山巨谷中,穷冬烈风,大雪深数尺,足肤皲裂而不知。至舍,四支僵劲不能动,媵人持汤沃灌,以衾拥覆,久而乃和。寓逆旅,主人日再食,无鲜肥滋味之享。同舍生皆被绮绣,戴朱缨宝饰之帽,腰白玉之环,左佩刀,右备容臭,烨然若神人;余则缊袍敝衣处其间,略无慕艳意。以中有足乐者,不知口体之奉不若人也。盖余之勤且艰若此。
今虽耄老,未有所成,犹幸预君子之列,而承天子之宠光,缀公卿之后,日侍坐备顾问,四海亦谬称其氏名,况才之过于余者乎?
今诸生学于太学,县官日有廪稍之供,父母岁有裘葛之遗,无冻馁之患矣;坐大厦之下而诵《诗》《书》,无奔走之劳矣;有司业、博士为之师,未有问而不告,求而不得者也;凡所宜有之书,皆集于此,不必若余之手录,假诸人而后见也。其业有不精,德有不成者,非天质之卑,则心不若余之专耳,岂他人之过哉!
东阳马生君则,在太学已二年,流辈甚称其贤。余朝京师,生以乡人子谒余,撰长书以为贽,辞甚畅达,与之论辩,言和而色夷。自谓少时用心于学甚劳,是可谓善学者矣!其将归见其亲也,余故道为学之难以告之。谓余勉乡人以学者,余之志也;诋我夸际遇之盛而骄乡人者,岂知余者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