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生家近滕王阁,文酒笙歌恣欢乐。轻掷珍珠买绿娥,高吹玉笛招黄鹤。
兴酣好作狭邪游,六博还挥十万筹。囊金散尽不复惜,由来浪子难回头。
繁华转盼悲萧索,歌场几唱「莲花落」。肯为饥驱重出门,远抵闽中事游幕。
铁板长歌海上来,耆卿到处绮筵开。销魂重作扬州梦,落魄谁怜记室才。
轻靴窄袖自豪举,逢场肯演参军舞。酒酣耳热起催花,当筵笑击三挝鼓。
白雪纷飞曲调成,银筝锦瑟停无声。主人不语客不饮,如闻仙乐同移情。
閒来访我潜园里,郤生一见令人喜。花晨月夕时过从,论交敢信成知己。
尊前忽听翻骊歌,送君南浦愁春波。飘梗可怜游子苦,赠绨莫道故人多。
求名谋利都难遂,途穷转恨妻孥累。一朝挈眷入吾门,当年张绪伤憔悴。
容颜异昔堪惊疑,踌躇未语生先知。细诉别来不得志,贫侵病迫难支持。
形骸消瘦态衰老,深恐微躯同露草。茫茫海内无知音,就化无如此地好。
我闻其语骇且怜,急开客座相留延。閒居不使筹珠桂,佳日依然乐管弦。
诗酒盘桓将两载,膏肓二竖终为害。身后能教碧玉随,膝前祗剩文姬在。
沧溟浩渺魂难还,骸骨何由归故山。一抔新穴堆黄土,五夜空闺泣绿鬟。
娇雏转瞬年十七,为赋桃夭吾事毕。九原相见庶无惭,一肩重负欣差释。
清明时节雨潇潇,自倾杯酒墓门浇。回思旧事泪痕湿,翻成楚词将魂招。
我为谭生歌一曲,魂兮若在暗中哭。灵风捲地是耶非,墓畔白杨飞蔌蔌。
林占梅,历史人物,是中国清朝官员。根据《重修台湾省通志》记载,他于1802年上任台湾府儒学训导,隶属于台湾道台湾府,为台湾清治时期的地方官员,该官职主要从事台湾府境内之教育行政部分,受台湾府儒学教授制约,该官职亦通常为闽籍,语言可与台湾人互作沟通,事实上,教学上也以闽语为主,官话为辅。
天下事有难易乎?为之,则难者亦易矣;不为,则易者亦难矣。人之为学有难易乎?学之,则难者亦易矣;不学,则易者亦难矣。
吾资之昏,不逮人也,吾材之庸,不逮人也;旦旦而学之,久而不怠焉,迄乎成,而亦不知其昏与庸也。吾资之聪,倍人也,吾材之敏,倍人也;屏弃而不用,其与昏与庸无以异也。圣人之道,卒于鲁也传之。然则昏庸聪敏之用,岂有常哉?
蜀之鄙有二僧:其一贫,其一富。贫者语于富者曰:“吾欲之南海,何如?”富者曰:“子何恃而往?”曰:“吾一瓶一钵足矣。”富者曰:“吾数年来欲买舟而下,犹未能也。子何恃而往!”越明年,贫者自南海还,以告富者,富者有惭色。
西蜀之去南海,不知几千里也,僧富者不能至而贫者至焉。人之立志,顾不如蜀鄙之僧哉?是故聪与敏,可恃而不可恃也;自恃其聪与敏而不学者,自败者也。昏与庸,可限而不可限也;不自限其昏与庸,而力学不倦者,自力者也。
天下古今成败之林,若是其莽然不一途也。要其何以成,何以败?曰:有毅力者成,反是者败。
盖人生历程,大抵逆境居十六七,顺境亦居十三四,而顺逆两境又常相间以迭乘。无论事之大小,必有数次乃至十数次之阻力,其阻力虽或大或小,而要之必无可逃避者也。其在志力薄弱之士,始固曰吾欲云云,其意以为天下事固易易也,及骤尝焉而阻力猝来,颓然丧矣;其次弱者,乘一时之意气,透过此第一关,遇再挫而退;稍强者,遇三四挫而退;更稍强者,遇五六挫而退;其事愈大者,其遇挫愈多;其不退也愈难,非至强之人,未有能善于其终者也。
夫苟其挫而不退矣,则小逆之后,必有小顺。大逆之后,必有大顺。盘根错节之既经,而随有应刃而解之一日。旁观者徒艳羡其功之成,以为是殆幸运儿,而天有以宠彼也,又以为我蹇于遭逢,故所就不彼若也。庸讵知所谓蹇焉、幸焉者,皆彼与我之相同,而其能征服此蹇焉,利用此幸焉与否,即彼成我败所由判也。更譬诸操舟,如以兼旬之期,行千里之地者,其间风潮之或顺或逆,常相参伍。彼以坚苦忍耐之力,冒其逆而突过之,而后得从容以进度其顺。我则或一日而返焉,或二三日而返焉,或五六日而返焉,故彼岸终不可达也。
孔子曰:"譬如为山,未成一篑,止,吾止也;譬如平地,虽覆一篑,进,吾往也"孟子曰:"有为者,譬若掘井,掘井九仞,而不及泉,犹为弃井也"成败之数,视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