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人道兮悲人道之实难。哀人道之多险。伤人道之寡安。
懿华宗之冠胄。固清流而远源。树文德于庭户。立操学于衡门。
应积善之馀祐。当履福之所延。何小子之凶放。实招祸而作愆。
值革变之大运。遭一顾于圣皇。参谋猷于创物。赞帝制于宏纲。
出治戎于禁卫。入关言于帷房。分河山之圭组。继文武之龟章。
禀顾命于西殿。受遗寄于御床。伊懦劣其无节。实怀此而不忘。
荷隆遇于先主。欲报之于后王。忧托付之无效。惧愧言于存亡。
谓继体其嗣业。能增辉于前光。居遏密之未几。越礼度而湎荒。
普天壤而殒气。必社稷之沦丧。矧吾侪之体国。实启处而匪遑。
藉亿兆之一志。固昏极而明彰。谅主尊而民晏。信卜祚之无疆。
国既危而重构。家已衰而载昌。获扶颠而休否。冀世道之方康。
朝褒功以疏爵。只命服于西蕃。奏箫管之嘈囋。拥朱旄之赫煌。
临八方以作镇。响文武之桓桓。厉薄弱以为政。实忘食于日旰。
岂申甫之敢慕。庶惟宋之屏翰。甫逾历其三稔。实周回其未再。
岂有虑于内□。□□□其云裁。痛夹辅之二宰。并加辟而靡贷。
哀弱息之从祸。悲发中而心痗。伊荆汉之良彦。逮文武之子民。
见忠贞而弗亮。睹理屈而莫申。皆义概而同愤。咸荷戈而竞臻。
浮舳舻之奕奕。陈车骑之辚辚。观人和与师整。谓兹兵其谁陈。
庶亡魂之雪怨。反泾渭于彝化。齐轻舟于江曲。殄锐敌其皆湮。
勒陆徒于白水。寇无反于只轮。气扔捷而益壮。威既肃而弥振。
嗟时哉之不与。迕风雨以逾旬。我谋战而不克。彼继奔其蹑尘。
乏智勇之奇正。忽孟明而是遵。苟成败其有数。岂怨天而尤人。
恨矢石之未竭。遂摧师而覆陈。诚得丧之所遭。固当之其无吝。
痛而怀之弱子。横遭罹之殃衅。智未穷而事倾。力未极而莫振。
誓同尽于锋镝。我怯劣而愆信。悯弟侄之何辜。实五咎之所婴。
谓九夷之可处。思致免以全生。嗟性命之难遂。乃窘绁于边亭。
亦何忤于天地。备艰危而是丁。我闻之于昔诰。功弥高而身䠞。
霍芒刺而幸免。卒倾宗而灭族。周叹贵于岳吏。终下审而靡鞠。
虽明德之大贤。亦不免于残戮。怀今惮而忍人。忘向惠而莫复。
绩无赏而震主。将何方以自牧。非砏石之图照。孰违祸以取福。
箸殷鉴认自古。岂独叹于季叔。能安亲而扬名。谅见称于先哲。
保归全而终孝。伤在余而皆缺。辱历世之平素。忽盛满而倾灭。
惟烝尝与洒埽。痛一朝而永绝。问其谁而为之。实孤人之险戾。
罪有逾于丘山。虽百死其何雪。羁角偃兮衡闾。亲朋交兮平义。
虽履尚兮不一。隆分好兮情寄。俱惮耕兮从禄。睹世道兮艰诐。
规志局兮功名。每谓之兮为易。今定谥兮阖棺。惭明智兮昔议。
虽待尽兮为耻。嗟原颜兮靡寘。长揖兮数子。谢尔兮明智。
百龄兮浮促。终焉兮斟克。卧尽兮斧斤。理命兮同得。
世安彼兮非此。岂晓分兮辨惑。御庄生之达言。请承风以为则。
(390—426)南朝宋陈郡阳夏人,字宣明。谢朗孙。涉猎文义,博赡多通。初为孟昶建威府中兵参军。刘穆之荐于刘裕,累迁太尉主簿。然议事常与穆之不同,穆之怒之,抑不得迁。穆之死,转从事中郎。从刘裕征伐关洛,委以要任。入宋,封武昌县公。总统宿卫。武帝死,少帝立,与徐羡之等共辅政。旋共废杀少帝,迎立文帝。后出为荆州刺史。文帝元嘉三年,诛杀羡之等,并遣檀道济讨晦,晦兵败被杀。
东都主人喟然而叹曰:“痛乎风俗之移人也。子实秦人,矜夸馆室,保界河山,信识昭、襄而知始皇矣,乌睹大汉之云为乎?夫大汉之开元也,奋布衣以登皇位,由数期而创万代,盖六籍所不能谈,前圣靡得言焉当此之时,功有横而当天,讨有逆而顺民。故娄敬度势而献其说,萧公权宜而拓其制。时岂泰而安之哉,计不得以已也。吾子曾不是睹,顾曜后嗣之末造,不亦暗乎?今将语子以建武之治,永平之事,监于太清,以变子之惑志。往者王莽作逆,汉祚中缺,天人致诛,六合相灭。于时之乱,生人几亡,鬼神泯绝,壑无完柩,郛罔遗室。原野厌人之肉,川谷流人之血,秦、项之灾,犹不克半,书契以来,未之或纪。故下人号而上诉,上帝怀而降监,乃致命乎圣皇。于是圣皇乃握乾符,阐坤珍,披皇图,稽帝文,赫然发愤,应若兴云,霆击昆阳,凭怒雷震。遂超大河,跨北岳,立号高邑,建都河、洛。绍百王之荒屯,因造化之荡涤,体元立制,继天而作。系唐统,接汉绪,茂育群生,恢复疆宇,勋兼乎在昔,事勤乎三五。岂特方轨并迹,纷纷后辟,治近古之所务,蹈一圣之险易云尔哉。且夫建武之元,天地革命,四海之内,更造夫妇,肇有父子,君臣初建,人伦实始,斯乃伏牺氏之所以基皇德也。分州土,立市朝,作盘舆,造器械,斯乃轩辕氏之所以开帝功也。龚行天罚,应天顺人,斯乃汤、武之所以昭王业也。迁都改邑,有殷宗中兴之则焉。即土之中,有周成隆平之制焉。不阶尺土一人之柄,同符乎高祖。克己复礼,以奉终始,允恭乎孝文。宪章稽古,封岱勒成,仪炳乎世宗。
案《六经》而校德,眇古昔而论功,仁圣之事既该,而帝王之道备矣。至于永平之际,重熙而累洽,盛三雍之上仪,修衮龙之法服,铺鸿藻,信景铄,扬世庙,正雅乐。人神之和允洽,群臣之序既肃。乃动大辂,遵皇衢,省方巡狩,穷览万国之有无,考声教之所被,散皇明以烛幽。然后增周旧,修洛邑,扇巍巍,显翼翼。光汉京于诸夏,总八方而为之极。是以皇城之内,宫室光明,阙庭神丽,奢不可逾,俭不能侈。外则因原野以作苑,填流泉而为沼,发 苹藻以潜鱼,丰圃草以毓兽,制同乎梁邹,谊合乎灵囿。若乃顺时节而搜狩,简车徒以讲武,则必临之以《王制》,考之以《风》《雅》,历《驺虞》,览《驷铁》,嘉《车攻》,采《吉日》,礼官整仪,乘舆乃出。于是发鲸鱼,铿华钟,登玉辂,乘时龙,凤盖棽丽,和銮玲珑,天官景从,寝威盛容。山灵护野,属御方神,雨师泛洒,风伯清尘,千乘雷起,万骑纷纭,元戎竟野,戈铤彗云,羽旄扫霓,旌旗拂天。焱焱炎炎,扬光飞文,吐焰生风,欱野喷山,日月为之夺明,丘陵为之摇震。遂集乎中囿,陈师案屯,骈部曲,列校队,勒三军,誓将帅。然后举烽伐鼓,申令三驱, 輶车霆激,骁骑电骛,由基发射范氏施御,弦不睼禽,辔不诡遇,飞者未及翔,走者未及去。指顾倏忽,获车已实,乐不极盘,杀不尽物,马踠余足,士怒未渫,先驱复路,属车案节。于是荐三牺,效五牲,礼神祇,怀百灵,觐明堂,临辟雍,扬缉熙,宣皇风,登灵台,考休徵。俯仰乎乾坤,参象乎圣躬,目中夏而布德,瞰四裔而抗棱。西荡河源,东澹海漘,北动幽崖,南趯朱垠。殊方别区,界绝而不邻。自孝武之所不征,孝宣之所未臣,莫不陆讋水栗,奔走而来宾。遂绥哀牢,开永昌,春王三朝,会同汉京。是日也,天子受四海之图籍,膺万国之贡珍,内抚诸夏,外绥百蛮。尔乃盛礼兴乐,供帐置乎云龙之庭,陈百寮而赞群后,究皇仪而展帝容。于是庭实千品,旨酒万钟,列金罍,班玉觞,嘉珍御,太牢飨。尔乃食举《雍》彻,太师奏乐,陈金石,布丝竹,钟鼓铿鍧,管弦烨煜。抗五声,极六律,歌九功,舞八佾,《韶》《武》备,泰古华。四夷间奏,德广所及,僸佅兜离,罔不具集。万乐备,百礼暨,皇欢浃,群臣醉,降烟熅,调元气,然后撞钟告罢,百寮遂退。于是圣上亲万方之欢娱,又沐浴于膏泽,惧其侈心之将萌,而怠于东作也,乃申旧间,下明诏,命有司,班宪度,昭节俭,示太素。去后宫之丽饰,损乘舆之服御,抑工商之淫业,兴农桑之盛务。遂令海内弃末而反本,背伪而归真,女修织纴,男务耕耘,器用陶匏,服尚素玄,耻纤靡而不服,贱奇丽而弗珍,捐金于山,沈珠于渊。于是百姓涤瑕荡秽而镜至清,形神寂漠,耳目弗营,嗜欲之源灭,廉耻之心生,莫不优游而自得,玉润而金声。是以四海之内,学校如林,庠序盈门,献酬交错,俎豆莘莘,下舞上歌,蹈德咏仁。登降饪宴之礼既毕,因相与嗟叹玄德,谠言弘说,咸含和而吐气,颂曰:“盛哉乎斯世!”今论者但知诵虞、夏之《书》,咏殷、周之《诗》,讲羲、文之《易》,论孔氏之《春秋》,罕能精古今之清浊,究汉德之所由。唯子颇识旧典,又徒驰骋乎末流。温故知新已难,而知德者鲜矣。且夫僻界西戎,险阻四塞,修其防御,孰与处乎土中,平夷洞达,万方辐凑?秦岭、九崚,泾、渭之川,曷若四渎、五岳,带河溯洛,图书之渊?建章、甘泉,馆御列仙,孰与灵台、明堂,统和天人?太液、昆明,鸟兽之囿,曷若辟雍海流,道德之富?游侠逾侈,犯义侵礼,孰与同履法度,翼翼济济也?子徒习秦阿房之造天,而不知京洛之有制也。识函谷之可关,而不知王者之无外也。主人之辞未终,西都宾矍然失容,逡巡降阶,揲然意下,捧手欲辞。”主人曰:“复位,今将授予以五篇之诗。”宾既卒业,乃称曰:“美哉乎斯诗!义正乎扬雄,事实乎相如,匪唯主人之好学,盖乃遭遇乎斯时也。小子狂简,不知所裁,既闻正道,请终身而诵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