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
杜甫的诗作气势磅礴,精妙处后世无与伦比;他得轻的时候却是平庸度过,不被人赏识。
他的诗作取得巨大成功,是他发奋努力的结果,并不是所有写诗的人都应该穷苦一生。
杜甫的一生中,有描写刻画人间事物与自然景多的诗篇三千首,诗篇灿烂辉煌光照天地已有四百得。
身后虽有大名,但生前却寂寞、困顿,最后只在耒阳江边留下了一丘孤冢。
注释
老杜:指杜甫,唐代人,我国最伟大的诗人之一。
气吞:《诗经》中的《国风》《大雅》《小雅》,多写实际生活,能反映当时社会面貌。杜甫的名篇“三吏”“三别”《羌村三首》等可比《国风》;《兵车行》《丽人行》《哀江头》《哀王孙》等作可比《小雅》;《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北征》《述怀》《生衙行》等篇可比《大雅》,作用或有过之。故曰“气吞”。
妙无伦:精妙处后世无与伦比。
碌碌:平庸无能。
诗与穷:穷与工的关系,古人议论甚多,这是作者的看法。
镌镶(juān chán):雕刻,塑造。
物多:指社会生活中的种种事物形多。
三千首:言杜诗内容非常丰富,数量之多。杜诗现存一千四百多首。
“惟余”句:唐大历五得(770),杜甫因避乱打算去湖南郴州依靠舅氏崔伟,行到耒阳时,因贫病交迫,不幸就死在船里,被草草埋葬在耒阳江边。直到四十多得后,才由他的孙子杜嗣业把他的灵柩运回河南偃师县西北首阳山下安葬。此句是悲叹杜甫一生,贡献如此大,却最后只在耒阳江边留下了一丘孤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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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读老杜诗集》七言律诗,是诗人阅读杜甫诗集后的感慨,既高度评价了杜甫诗歌的赫赫成就,也对杜甫一生的坎坷遭际,寄予了深切的同情。此诗的具体创作时间不详。
这首七律,既对杜甫诗歌作出高度的评价,又对诗人一生悲辛的遭际,寄予真挚的同情。全诗寄慨深沉,双赞颂为主,而以叹惋惋悲愤的心情出之。几千年来,有许多伟大的作家,多不能得志于当世,杜甫是其中之一。王令借此诗代鸣不平,所以有一种傲兀之气,跃然纸上。
“气吞风雅妙无伦,碌碌当年不见珍。”作者赞叹杜诗的成就,是继承了《诗经》以来的优良传统,又“气吞风雅”,达到精妙绝伦,无人能比的程度。然而杜甫在当时却被认为是碌碌无奇,虽有绝代的才华,并不能为时所用。《诗经》中的《国风》《大雅》《小雅》,都是写实的诗篇,反映出当时的时代面貌。杜甫的名篇《三吏》《三别》《羌村三首》等作,类似于《国风》《兵车行》《丽人行》《哀江头》《哀王孙》等作,可比《小雅》;《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北征》《述怀》《彭衙行》等篇,可比《大雅》。所以在杜甫身后,元稹、白居易、韩愈、杜牧、李商隐等诗人,无不对杜诗倍加赞扬,杜诗对后世影响之大,也是无与伦比的。杜甫在世,遭遇坎坷,生活极端困苦,像《同谷七歌》写他自己“岁拾橡栗随狙公,天寒日暮山谷里”;像《醉时歌》“但觉高歌有鬼神,焉知饿死填沟壑”,感叹“儒术于我何有哉,孔丘盗跖俱尘埃”,都可以说明他的一生大多在乱离穷困之中度过,并不为当时所重。王令用这两句概括杜甫的一生,用意是极为深沉的。
“自是古贤因发愤,非关诗道可穷人。”进一步表明杜甫诗歌和古代圣贤一样是因发愤而作。司马迁在《报任安书》中,有“诗三百篇,大抵皆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的话,杜诗也是如此。时代的动乱,人民的苦难,国事的艰危,都使诗人在感情上受到巨大的触动。这就是杜诗创作力量的源泉。诗人的生活,大多是穷困的,但王令认为不能因此说他们的诗是因“穷而后工”,更不能说是“诗道可以穷人”。历史上有不少英雄豪杰,他们在没有乘时而起以前,极度穷困,如韩信乞食淮阴,伍员吹箫吴市,他们都不是诗人,也一样的穷困,可见“诗道可穷人”不是确论。有些诗人如曹植、谢灵运、谢朓等人,诗也写得很好,却不因“穷而后工”。足见“穷而后工”之说,至多也只能有部分的道理;尽管工诗者以穷人为多,“诗道可以穷人”的说法,王令是极不赞成的。
“镌镵物象三千首,照耀乾坤四百春。”两句是王令诗中被公认的名句”三千首”是约数,杜甫现存的诗歌,只有一千四百多首,但这些诗篇牵涉的内容极为广阔,诗人忧国家之所忧,痛人民之所痛,面对复杂艰虞的社会现实,广泛而深刻地揭示安史之乱给人民带来的深重的灾难。杜甫对于人民的苦难,有着深切的同情;对于国家的命运,有着真挚的关心,不管自己生活多么困苦,而忧国忧民的热情,始终没有衰歇过。除了上述诸种主题以外,即使是吟咏自然景象,怀念亲友,咏史怀古,题画、论艺、论诗、论字,也都有杰出的诗篇。因此“镌镵物象三千首”这句,是颇能概括杜诗的内容的。“四百春”也是举其大数,由730年(唐玄宗开元十八年)杜甫成年计起,至王令在世的1059年(宋仁宗嘉祐四年),约近四百年,杜甫的诗歌引起后世的崇拜和共鸣,激励着一代一代的爱国者。“照耀乾坤四百春”这句,是王令发自内心的崇敬的声音。
“寂寞有名身后事,惟余孤家来江滨。”是王令对于杜甫的悼念和感叹作者感叹杜甫虽然大名辉耀后世,诗篇流传千古,但是这“千秋万岁名”,毕竟是“寂寞身后事”。据《旧唐书》及其他有关记载,杜甫在770年(唐代宗大历五年),避乱往郴州依其舅氏崔伟,行至耒阳,因贫病交加,卒于舟中。当时草草葬于耒江边,直到四十三年之后的813年(唐宪宗元和八年),才由他的孙子杜嗣业把灵柩运归,安葬在今河南偃师西北的首阳山下。诗人的遗体,在王令写诗的时候,已经不在耒阳了。所以有“惟余孤冢耒江滨”的感叹,这是就杜甫身后萧条的情况而言,以增加对诗人的悼念之情。▲
王令(1032~1059)北宋诗人。初字钟美,后改字逢原。原籍元城(今河北大名)。 5岁丧父母,随其叔祖王乙居广陵(今江苏扬州)。长大后在天长、高邮等地以教学为生,有治国安民之志。王安石对其文章和为人皆甚推重。有《广陵先生文章》、《十七史蒙求》。
韩子曰:“儒以文乱法,而侠以武犯禁。”二者皆讥,而学士多称于世云。至如以术取宰相、卿、大夫,辅翼其世主,功名俱著于《春秋》,固无可言者。及若季次、原宪,闾巷人也,读书怀独行君子之德,义不苟合当世,当世亦笑之。故季次、原宪,终身空室蓬户,褐衣疏食不厌。死而已四百余年,而弟子志之不倦。今游侠,其行虽不轨于正义,然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诺必诚,不爱其躯,赴士之厄困,既已存亡死生矣,而不矜其能。羞伐其德。盖亦有足多者焉。
且缓急,人之所时有也。太史公曰:昔者虞舜窘于井廪,伊尹负于鼎俎,傅说匿于傅险,吕尚困于棘津,夷吾桎梏,百里饭牛,仲尼畏匡,菜色陈、蔡。此皆学士所谓有道仁人也,犹然遭此灾,况以中材而涉乱世之末流乎?其遇害何可胜道哉!鄙人有言曰:“何知仁义,已享其利者为有德。”故伯夷丑周,饿死首阳山,而文、武不以其故贬王;跖跻暴戾,其徒诵义无穷。由此观之,“窃钩者诛,窃国者侯;侯之门,仁义存。”非虚言也。今拘学或抱咫尺之义,久孤于世,岂若卑论侪俗,与世浮沉而取荣名哉!而布衣之徒,设取予然诺,千里诵义,为死不顾世。此亦有所长,非苟而已也。故士穷窘而得委命,此岂非人之所谓贤豪间者邪?诚使乡曲之侠,予季次、原宪比权量力,效功于当世,不同日而论矣。要以功见言信,侠客之义,又曷可少哉!
古布衣之侠,靡得而闻已。近世延陵、孟尝、春申、平原、信陵之徒,皆因王者亲属,藉于有土卿相之富厚,招天下贤者,显名诸侯,不可谓不贤者矣。比如顺风而呼,声非加疾,其势激也。至如闾巷之侠,修行砥名,声施于天下,莫不称贤,是为难耳!然儒、墨皆排摈不载。自秦以前,匹夫之侠,湮灭不见,余甚恨之。以余所闻,汉兴,有朱家、田仲、王公、剧孟、郭解之徒,虽时扞当世之文罔,然其私义,廉洁退让,有足称者。名不虚立,士不虚附。至如朋党宗强比周,设财役贫,豪暴侵凌孤弱,恣欲自快,游侠亦丑之。余悲世俗不察其意,而猥以朱家、郭解等,令与豪暴之徒同类而共笑之也。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况秦吴兮绝国,复燕宋兮千里。或春苔兮始生,乍秋风兮暂起。是以行子肠断,百感凄恻。风萧萧而异响,云漫漫而奇色。舟凝滞于水滨,车逶迟于山侧。棹容与而讵前,马寒鸣而不息。掩金觞而谁御,横玉柱而沾轼。居人愁卧,怳若有亡。日下壁而沉彩,月上轩而飞光。见红兰之受露,望青楸之离霜。巡层楹而空掩,抚锦幕而虚凉。知离梦之踯躅,意别魂之飞扬。故别虽一绪,事乃万族。
至若龙马银鞍,朱轩绣轴,帐饮东都,送客金谷。琴羽张兮箫鼓陈,燕、赵歌兮伤美人,珠与玉兮艳暮秋,罗与绮兮娇上春。惊驷马之仰秣,耸渊鱼之赤鳞。造分手而衔涕,感寂寞而伤神。
乃有剑客惭恩,少年报士,韩国赵厕,吴宫燕市。割慈忍爱,离邦去里,沥泣共诀,抆血相视。驱征马而不顾,见行尘之时起。方衔感于一剑,非买价于泉里。金石震而色变,骨肉悲而心死。
或乃边郡未和,负羽从军。辽水无极,雁山参云。闺中风暖,陌上草薰。日出天而曜景,露下地而腾文。镜朱尘之照烂,袭青气之烟煴,攀桃李兮不忍别,送爱子兮沾罗裙。
至如一赴绝国,讵相见期?视乔木兮故里,决北梁兮永辞,左右兮魄动,亲朋兮泪滋。可班荆兮憎恨,惟樽酒兮叙悲。值秋雁兮飞日,当白露兮下时,怨复怨兮远山曲,去复去兮长河湄。
又若君居淄右,妾家河阳,同琼珮之晨照,共金炉之夕香。君结绶兮千里,惜瑶草之徒芳。惭幽闺之琴瑟,晦高台之流黄。春宫閟此青苔色,秋帐含此明月光,夏簟清兮昼不暮,冬釭凝兮夜何长!织锦曲兮泣已尽,回文诗兮影独伤。
傥有华阴上士,服食还仙。术既妙而犹学,道已寂而未传。守丹灶而不顾,炼金鼎而方坚。驾鹤上汉,骖鸾腾天。暂游万里,少别千年。惟世间兮重别,谢主人兮依然。
下有芍药之诗,佳人之歌,桑中卫女,上宫陈娥。春草碧色,春水渌波,送君南浦,伤如之何!至乃秋露如珠,秋月如圭,明月白露,光阴往来,与子之别,思心徘徊。
是以别方不定,别理千名,有别必怨,有怨必盈。使人意夺神骇,心折骨惊,虽渊、云之墨妙,严、乐之笔精,金闺之诸彦,兰台之群英,赋有凌云之称,辨有雕龙之声,谁能摹暂离之状,写永诀之情者乎?